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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刊号》:翁贝托·埃科的最后一课

发布时间:2017-06-20 08:54:29  阅读数:

《试刊号》 [意] 翁贝托·埃科 魏怡 上海译文出版社《试刊号》 [意] 翁贝托·埃科 魏怡 上海译文出版社

你买的每一本汽车杂志背后隐藏着形形色色的情报机关;你读的大部分社会新闻可能纯属杜撰;填字游戏是给蠢货们自我安慰的工具;星座运势亦然;而文学评论,那是所有新闻媒体最讨厌登载的玩意……一份报纸需要报道的信息无穷无尽,但大部分已发生的事都不太可信,于是在一九九二年的米兰,六位异想天开的失败者开始筹办一份只报道未来发生事件的《试刊号》。这不是某桩当代新闻史的实验,而是意大利作家翁贝托·埃科生前最后一本小说里的情节。

作为当代最博学的小说家之一,翁贝托·埃科每一本小说都像一堂文化课,但谁也没想到,他留给世间的“最后一课”,却是一堂不折不扣的当代新闻传播课。没有倨傲迂回的语言迷宫,没有高深莫测的引经据典,面对混乱失序的当代新闻界种种怪象,埃科像一位经验丰富、知微见著的老师,轻松却不失严谨,诙谐亦不乏深思,最重要的是,他依然看的那么清楚,讲的如此准确、

2017年6月11日下午,译者魏怡、学者戴锦华、作家梁鸿,以及界面文化报道总监姜妍四位老师,与读者一同分享“翁贝托·埃科的最后一课”。

以下为嘉宾精彩发言摘选

魏怡:《试刊号》是埃科最后一本叙事文学作品,他一生多产,有非常多的作品,差不多他的前半生主要是一些学术作品,后来《玫瑰的名字》一出版,立刻获得意大利文学奖,接下来拍成电影,一发不可收拾,埃科从第一本《玫瑰的名字》之后到2015年他去世之前一共写了七本叙事文学作品。最后一本书《试刊号》里要展示媒体方面各种元素、状况,这本小说是非常重要的一本。它不像前面几本小说看上去把学术研究的结果放在小说里,但是很大程度上仍然是他研究的总结,这本书在学术方面总结的更多是大众媒体,大众媒体很有符号学后期的比较近的研究之间的关系或者学术的结果的展示。所以从这个角度讲还是埃科,有人说这本小说不是埃科写的,除了名字以外剩下的都不是埃科,跟前面小说都不一样。但是如果你仔细探讨里面的脉络会发现它就是埃科,只不过他呈现出来的现象或者画面跟前面那些书有所不同。另外这本书里表现出来戏谑的风格似乎与其它作品风格不一样,事实上埃科教授也会画漫画,是非常幽默的一个人,从这个角度来讲,最后一本小说也依然是他的风格。

梁鸿:埃科是一个风格特别复杂的作家,他的文本都非常难懂,我看他的《玫瑰的名字》的时候,说实话看了好多次看不下去,过段时间再拿起来再看,还是看不下去,因为它涉及的知识太庞杂,我们的大脑难以企及。但在读《试刊号》的时候完全是不一样的体验,埃科特别擅长于混沌美学,不是指思想不清晰的混沌,而是他有把似是而非的事物,似是而非的论据、情节、形象,把它们混合在一起构成看似荒谬又有某种逻辑的故事,在他这本书里面,我能读出来一些戏谑的味道,能够读出来荒诞的意味。我认为这本书中,埃科并没有真的讽刺新闻如何不可靠,其实他写出来的是我们对世界言说的不可靠,这个大的不可靠是所谓的世界的本质、世界的荒诞性,而不是新闻本身。

姜姸:在意大利有些人怀疑《试刊号》不是埃科写的,其实这本书非常典型的是埃科的东西,如果你读过埃科评论性文章的话,你会发现非常多的线索,比如他以前有好几篇评论文章都是谈到当年法西斯屠杀犹太人的事情,我估计在他写这个评论文章,在二十几年前的时候有一种论调出来,当时法西斯没有杀这么多犹太人,认为从集中营出来的人的论证有误,埃科在他的文章里面反驳这个观点,你发现他把这些东西全都加在这本小说里面。这个小说仔细看就会发现它跟埃科一生在他公共知识分子的生涯里面关注的问题都容纳了进来,所以这是特别典型的埃科的东西。另外这个小说想到非常多的各种新闻学伦理的问题,很多东西可以当媒体业的教程,比如媒体的伦理问题,媒体的伦理界限到底在哪里,埃科提出很多问题不见得给出答案,但是可以大家去思索很多东西。

戴锦华:今天我的主要身份是埃科的粉丝,我第一次读到埃科的时候,粉丝这个词在汉语里还不存在,我记得有两本我非常爱的书,都是在八十年代末在非常奇特的书摊上买到的,都是非常简陋的装帧,非常恶劣的纸张、印刷,但是这两本书让我惊艳,一本书是埃科的《玫瑰的名字》,一本书是王小波的《黄金时代》,我努力的想知道作者是谁,但是没有任何资料。换句话说,它也是用作品自身征服了我。

读《玫瑰的名字》时,我的感受是打开以后就不能放下,读完以后我记得那种遗憾,这本书怎么读完了的遗憾,我上哪里还能再找到一本这样的书呢?我当时还是电影学院的青年教员,我很想把这本书有什么办法作为电影学院的教材,可以作为阅读结构主义理论的教材,可以作为初步了解中世纪史的教材,或者修道院文化的教材,或者在修道院文化当中他们怎么处理希腊罗马的那些文化……更重要的你是可以全不管那些“掉书袋”的知识点,它也是一本极精彩的推理小说。它可以无穷的读厚,可以无限的读薄,它是一个百科全书。但是在埃科的作品中我最爱《傅科摆》,我自己认为《傅科摆》是升级版的《玫瑰的名字》,是一本原书,是一本关于书的书。不仅是关于书的,是关于所有知识的、文化的,我们对世界的认知,我们的行动,我们给自己的行动作出的计划,和我们自己以为的理由和合法性。我仍然热情的推荐在座的读者,请你们用一种办法去读《傅科摆》,所有你们不认识的东西跨过去,不是说让你直接翻过去,而是你用你的目光浏览过去,不必去“求甚解”,因为你在读小说,你不是读一个学术著作,不是读一本欧洲文化史,这不损害你对整个故事的进入,不损害那个故事最后造成的那个巨大的震撼。如果你读了《傅科摆》,或者你读进去《傅科摆》,你就进入了埃科的世界。

如果大家曾经进入到《玫瑰的名字》深处,或者进入过《傅科摆》,大家可能不会怀疑《试刊号》是埃科的小说,他只是换了一个对象,他的对象变为媒介自身,所以不光是传统媒体或者新媒体的问题,他在讨论媒介。所以在我看来,我很喜欢这个题目——埃科给我们的最后一课,我觉得他自己回到了《玫瑰的名字》,这个书你可以当做很多层次的故事来读,可以把它当做新闻界的后黑学或者叫新闻界的潜规则,你可以在其中读米兰故事,你可以在其中读一群人和一座城,或者是一座城,或者是一群人,都可以。同时你可以在里面读关于媒介,关于媒介的理论,或者关于媒介的伦理,新闻人、媒体人的伦理,关于新闻,关于坏消息总是好新闻,关于解密,深度报道、历史探秘。所以在我看起来墨索里尼没有死的故事是《傅科摆》的一个缩减版,任何故事都可以讲。埃科是一个伟大的说书人,他是一个讲故事的魔术师,他在讲故事的过程当中,他有如此丰富的层次,是知识的层次,也是叙述的层次,也是艺术的层次。可以用任何态度读埃科,只要你开始读他,你会获得不单纯在阅读快感意义上,不单纯在故事的意义上的更为丰富的快感。

内容简介

《试刊号》是意大利作家翁贝托·埃科生前最后一部小说,通过一场阴谋重重的办报实验,对现代新闻业进行了深刻的剖析和批判。

一九九二年的米兰,几名记者加入一份正在筹备的日报,《明日报》,雄心勃勃地要在新的职位上大显身手。在电视和广播兴盛的时代,报纸的滞后性不言而喻,因此,《明日报》立志讲述“明日即将发生的事件”,通过深入调查,在新闻领域拥有某种“预见性”。他们精心研究过去的新闻,试图编出编一份模拟的“创刊号”。而在调查过程中,种种现实却不容置疑地跃入眼前。“人们都以为墨索里尼已经死了,而自1945年以来,意大利发生的每一件大事背后,都飘荡着他的幽灵…… ”一名记者突然提出这样的假设,正当人们怀疑他走火入魔时,一天早晨,他惨遭杀害。

此时,记者们才发现,这份报纸不过是一个诽谤和勒索的工具……是身为传媒巨头的幕后老板打入政治核心的垫脚石……

作者简介

Umberto Eco翁贝托·埃科(1932-2016)

欧洲重要的公共知识分子、小说家、符号学家、美学家、史学家、哲学家。

出生于意大利亚历山德里亚,博洛尼亚大学教授。著有大量小说和随笔作品,如《玫瑰的名字》《傅科摆》《昨日之岛》《波多里诺》《洛阿娜女王的神秘火焰》《布拉格公墓》《试刊号》和《密涅瓦火柴盒》等。

相关评论

《试刊号》是翁贝托·埃科的第七本小说,也是他去世前出版的最后一部小说。相较于前六本不时点缀着拉丁文、需要具备一定中世纪历史知识或学术背景方能读懂的厚重大部头相比,只有一百多页的《试刊号》既轻盈又轻快。这位八十多岁的灰胡子老爷爷证明了自己的幽默天赋及反讽才华:他将一份从未面试的报纸的创刊经历——当然,其中也有一个阴谋——写得妙趣横生;而在恶作剧般的笑料背后,是对于意大利社会政治现实的明晰洞察和对新闻业的犀利批判。——btr

“他将智力游戏、阴谋论以及历史悬案在书中巧妙糅合的做法经常为人模仿。而这次,《玫瑰的名字》的作者却转而创作了一部当代讽刺性小说。1992年,意大利努力打击内部腐败,一位记者受雇代笔撰写一部回忆录,记录从未出版过的八卦消息,以掩盖虚假消息背后的真实依据。埃科这一扭曲的寓言根植于一个特定的时间与地点,但是喜欢埃琳娜·费兰特欧或者蕾切尔·库什纳的读者也会被这部机智的荒诞剧所吸引。”——纽约时报旗下《Vulture》杂志

“实际上,这是一部当代媒体指南。”——罗伯特·萨维亚诺,意大利著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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